萨卡兰帝斯——序章(幻灭中的起源)

2001-12-20 00:00 | 白丽儿

“布法特,午夜的天空为何是红色的?”拥有乌黑长发的年少女孩转过头,若有所思的询问身后正在仔细研究古老书籍的年迈长者。
老人闻言抬起头,沧桑的布满皱纹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衬下,竟显得些许恍惚。他轻皱双眉,怀疑却谨慎的说道:“不要乱说,把窗户关上,是该休息的时间了。”
  
将视线再度调转向窗外,女孩聚精会神的兀自凝望着自己眼中的世界。晚风温柔的抚摸着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体贴入微,仿佛捧于手心的是一尊易碎的水晶。

身着乳白色长袍的布法特,瘦小的身躯勉强从宽大的座椅中挣扎而出。他略显不悦的踱步至女孩身边,随意瞥视着墨蓝如宝石般的夜空,沙哑的腔调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我并不认为一个好孩子,会忽略长辈的告诫,在凌晨十二点对着冰冷的空气说疯话。”

“你犯了三个错误。第一,我从未表明自己‘好’,否则就不会被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们称之为‘妖孽’;第二,我不是孩子,我是守卫圣地和魔石的庄严护法,是神圣的战士;第三,我并不是你,糟老头子,我从来不撒谎。”女孩伶俐顽皮的反驳,满意的审视着原本孱弱的布法特,那副几近松散的骨架颤抖的愈加严重。

短暂的嘲弄过后,她突然牵起唇角,瞬间展现出缥缈异常的微笑,淡紫色的眸子格外闪亮。伸手拨动细软的发丝,她迷朦的自言自语:“真的,我看见了。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似的,令人作呕。”

风势骤然增大,没有丝毫预警,雕刻着精美壁画的祭坛式风格房间内,所有的蜡烛猛然熄灭。乌云乍起,遮住满天繁斗星月;黑暗顿临,偌大的空间内,竟然觅寻不到一缕完整的光线。

二人似乎并为对突如其来的的转变有所反应,沉默压抑,彼此安静冥想。一时间,万籁俱寂,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我想我很老很老了。”良久,布法特首先出声,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凄凉,语意更加令人不明究理,“过了今年冬天,已经一百五十五岁了。”

女孩诧异的寻声望去,心中竟没来由的涌出一阵酸楚。然而,她选择掩饰,依旧满不在乎的讥讽道:“的确,作为八位长老中最德高望重的您,也理应最快栖身回归于原始大地的怀抱。”

他意外的不怒反笑,凭借直觉将手放在她纤细的肩膀上,不再言语。

不知道他心里此刻的想法,她只是隐约预感片刻之前,似乎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体会到那只手,那只衰老枯瘦的手传来的微弱体温,想哭的冲动忽然崛起。

她出生的第二年,父母便在一次意外中双双遇难。身为部族长老的他,义不容辞的接管了抚养她的责任。记忆中他们相处的经历,绝大部分居然是她戏弄他,而他愤怒忍让。

如今,他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走路的模样日益蹒跚。

也许布法特,真的老了。

“孩子,帮我做一件事。”他轻拍她,唤回她走失的意识。

“什么事?”她问道。

“地窖里的塑像后面,有一个桃木盒子,你去把它给我拿来。”布法特抬手爱怜的捏了一下女孩的鼻子,“塑像的右脚食指是机关。现在就去,快,不要耽误。”
女孩心中虽然装满疑问,但仍然小心起身,摸着墙壁来到书桌旁边,点燃稍早前熄灭的蜡烛,向地窖走去。

“这地方真的又脏又乱。”她嘴里不住的抱怨着,脚步没有停下,有些踉跄的缓慢移动在陈旧的楼梯上,“建造的如此隐蔽,却又从不下来,果真是糟老头子的作为。”

“大概就是这个吧。”女孩在一座落满尘土,已然看不清面目的塑像前驻足。按照布法特的叮嘱,她籍着昏暗的光源,不甚情愿的伸出手指轻轻碰触残旧的机关。
伴随着不大的响声,塑像身后豁然出现一间造型奇特的明亮房间。扭曲的构造带来无比的神秘气息,而那只深红色的桃木盒子则安然躺在最深处的墙角。

“很漂亮啊。”捧着精致的盒子,女孩爱不释手的左右观看,“里面是什么?”
心动之后,紧接着的便是行动。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并未上锁的盖子,一张泛黄的纸条随即掉出:

孩子,你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孩子啊,但是却不能享受和平安宁的生活。这不幸,全是由于我造成的。
我心里清楚,有一天,你会看到的,那一天总会来临的。鲜血般的天空,是一切诅咒灾难的开始。一直以来,我妄想逃避,可是,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
你要远走高飞了,开始崭新的生活。不过,这生活,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你要好自为之。

  无论如何,你要坚持下去,永远不要放弃。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予的忠告。
啊,对了,你并不是独女,你有一个孪生双胞胎姐姐。在夺取你父母生命的那场浩劫中,她就消失踪影。也许你能够找到她,我有预感,她即将出现了。
玛贝瓦山脉的一个洞窟中,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是属于你的,也许还有你的姐姐。找到它。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此刻的我无所牵挂。唯有你,孩子,你的路才要开始,我不放心啊。

照顾好自己,努力生存下去。

                                  布法特

一声巨响传来,密室的门被重重关上了。女孩迷惑的猛然回头,冲到门边奋力拍打。
“怎么回事?!布法特!快点开门,我被锁在里面了!”她惊慌了,被信中莫名其妙的内容振荡。此刻,在听见布法特的声音后,她几乎失去站立的力量,整个人瘫软下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甚至慈祥。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调说过话的:“孩子,我都看到了。今夜,圣地将不复存在。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和迅速,所有人的死亡都将是我的重罪。但是你不能死,你有任务要去完成。玛贝瓦洞窟,玛贝瓦洞窟!你……一定要到达那里,找到一切的根源啊。”

“什么玛贝瓦洞窟?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女孩激动的击打着厚重的墙壁,声嘶力竭的哭喊,“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让我措手不及?”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都是我的过错……”他似乎也哭了,却仍然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孩子,这个房间吸收一切魔法,所以你不必尝试借助魔法逃出来。房门会在十二个小时后自动打开。你会安全的。”

“布法特?布法特!回来!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个玩笑一点都不高明!这种老套的的故事情节,留着去骗三岁的孩子!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认知到他的离去,她失去控制,几近歇斯底里的用细小的身体撞击着巨门。然而,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多次全力的碰撞后,她终于颓然倒下。瀑布般的黑缎恣意飘散,仅存的意识逐渐丧失。唯依稀记得,门外的世界很吵,很乱;伴随着悲伤的泪水,她的心……很冷……很痛……

“回来……不要扔下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