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谈(征文)

2005-08-28 10:43 | 在玩一遍

(或许有点长,好象还有些许沉重,更麻烦的是它需要你慢慢的用心阅读~否则不看也罢~)


七日谈

第一日
学生纪律委员会办公室

奎斯蒂丝习惯性的扶了扶那金边眼镜:“史克尔,最近关于那个叫孟韩的学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一切皆善?”史克尔脱口而出。
“对,这个学生在同学之间广为宣扬这种‘一切皆善’的思想。” 奎斯蒂丝点了点头。
“我知道,据说已经在学生群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了,也已经引起了纪律委员会的注意。”
“所以今天我才来向你提起这事。”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史克尔知道奎斯蒂丝无事不登三宝殿,更知道她是个很称职负责的教官。
“其实学生的思想本不该由我们来约束过问,不过这种‘人性本善’的思想在我们这种以培养雇佣兵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学校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奎斯蒂丝一脸的严肃。
“看不出我们的师弟对人性有作深入的研究。”史克尔皱了皱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亲自找他谈谈,我想这是一个教官应尽的职责。”
“很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史克尔说。
在奎斯蒂丝即将打开房门离去的时刻,史克尔突然间问:“奎斯蒂丝,那你对这种思想持什么态度呢?”
奎斯蒂丝转过身来:“如果人性真的是善的话,就没有无谓的争斗了,也就无所谓雇佣兵学校了……”

巴拉姆学院医务室内

“见到你很高兴。” 奎斯蒂丝的脸上浆起一丝微笑,不过眸子里却透射着威严。她一直在等着这个叫孟韩的问题学生,现在他来了。
“谢谢。你好。”孟韩浮起一副从容的笑容,“不过为什么我们非要在这种地方见面?”孟韩指了指满架子的药瓶子。
“我认为这个场所目前很适合我们的谈话。”
“好吧。那谈什么呢?”孟韩摊了摊双手,作了个无奈的姿势。

奎斯蒂丝细细打量了这个她认为的问题学生,蓬松的头发,瘦弱的体态,除了那一脸自信的微笑外,与其他学生并无不同。
“你最近都在想些什么呢?” 奎斯蒂丝试探性的问。
“难道教官对我在想些什么有疑问吗?”孟韩笑了笑。
“听说你最近在对同学宣扬你的思想。” 奎斯蒂丝扶了扶眼镜。
“想来教官已经知道一切。对此我是应该为自己的思想扩散的程度很广泛而感到高兴呢,还是为你们消息的灵通感到惊讶呢?”
“这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吧。前者是教官认同了我的看法,而后者起码还处于商榷的阶段。”孟韩慑起一股引人入胜的微笑,迫使着奎斯蒂丝跟着他的思路走。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奎斯蒂丝觉得自己处于了下风,想转变一下话锋来改变局势。
“教官你这个问题似乎不妥吧。”孟韩继续露出招牌似的笑容,“为什么我不可以那么思想呢?”
奎斯蒂丝尴尬的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我却认为你的‘一切皆善’的思想同样似乎不太妥当。” 奎斯蒂丝模仿了一下孟韩的口吻。
“看来教官对人性问题有着自己新的理解咯?愿闻尊见。”孟韩继续的引导着话锋,他并不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套路。
“好吧。我就直说了,你的‘一切皆善’的思想很是幼稚甚至是滑稽!” 奎斯蒂丝厌倦了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直截了当的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顿时感觉到一丝的轻松。

“但凡关于人性的问题是不可随便用‘幼稚’或是‘滑稽’之类的词加以嘲讽的。”孟韩收起了微笑,露出一脸的严肃。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奎斯蒂丝对他的严肃样吃了一惊,她似乎感觉自己说的过分了。“如果人性真的是善的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流血和战争?为什么还会有我们这样的雇佣兵学校?你回答我。” 奎斯蒂丝想把谈话的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孟韩的眸子里露出点点的忧郁,“人性的确是善良的,不过他同时有个孪生兄弟叫欲望。欲望总会尝试着压倒善心,独立的支配人性。那些无谓的战争正是这两个孪生兄弟争斗着的表现。”

“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些药物。” 奎斯蒂丝不太明白这一段话,她总想对此说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于是又转变了话锋。“你需要一些镇定剂,诸如阿米替林之类的药物。”
“我想我很健康,我不需要它们。”孟韩又露出了从容的微笑。“我可以走了吗?”
“在这些药物还没有起作用之前,你不可以离开医务室。” 奎斯蒂丝作出了自己的命令。
“我想我已经被软禁了。”孟韩看起来很平静,就像一早他就已经知道这样的结局一样。




第二日

巴拉姆学院学生纪律委员会办公室

“他还是一直坚持认为自己的思想观点没有不妥之处。” 奎斯蒂丝对史克尔说。
“看来你的思想辅导工作遇到麻烦了吧。孟韩现在怎么样了?”史克尔说。
“我暂时把他留在了医务室里,看来他的倔强程度比起从前的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得慢慢的来了。” 奎斯蒂丝很无奈的笑了笑。
“像从前的我?”史克尔感慨了一下。
“对,从前那个界于孤僻或傲慢,英勇或匹夫,倔强或优柔之间的史克尔。”

史克尔若有所思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去,有意无意的看着窗外那茫茫的沧海,清晨的海面氤氲迷茫,使眼里的世界在一种若有若无的状态中时而显现,时而消失,继而又显现,继而又消失。

史克尔依旧看着窗外,用一种感伤的口吻说:“多年来,我们学习着各种战斗的技能,面对着以武力为主要手段的残酷竞争,参与过无数次劾枪实弹的战斗,有过流血,有过牺牲,这是一种注定了的非常环境。正是这种非常的环境一直压迫着我们不断的以武力去战斗。在我们这样一所学校里注定了战斗撕杀的命运,可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会诞生这样一个认定‘世界为善’的奇特思想的学生。‘奇特’,我不知道这个词有没有用错。”史克尔回想起从前,不禁感慨噫嘻。办公室内的这两个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携手冲锋陷阵,用血水和汗水尽力挥洒青春的英雄了;现在的她们不过是百无聊奈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月底发薪,亦或升职下岗的可怜虫罢了。

“不管如何,我们应善待这个学生。”史克尔从回忆中走了回来。
“我会尝试着了解他的。” 奎斯蒂丝说。


巴拉姆学院医务室

其实医务室的环境是不错的,除了那扇透明的玻璃墙壁使你的所作所为无所遁形而外,的确是个静谧的居所。不过这平静却是如此的压抑。这里曾禁闭过许多的问题学生,包括那大名鼎鼎的史克尔也在此落过足迹。那扇巨大的玻璃墙壁和过分的平静曾令很多的学生感到不安,它让人从内心底处一直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沉寂中窥视着你的思想行为。我们有某种理由可以认为,对学生的惩罚莫过于其内心自身的煎熬和反思。

“他吃药了吗?” 奎斯蒂丝问医生。
“没有,这个学生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只是一直在看书而已。”
奎斯蒂丝点了点头,径直走进禁闭室里去。
“这一天过的怎么样?” 奎斯蒂丝居然产生了一种类似报复性的口吻,孟韩那慑人的笑容几乎使她一晚没睡好。
“有吃有喝,过得很惬意。”孟韩笑了笑,“不过我想我不需要这种惬意的生活。”

“你这一天在干什么呢?”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何必多此一问?”孟韩透过玻璃墙壁指了指小屋外的医生,遭到无端禁闭的他不免会产生些许的情绪,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口气对奎斯蒂丝说道。
奎斯蒂丝尴尬的耸了耸肩:“医生说你在看书。什么书?”
奎斯蒂丝拿起桌上的两本书看了看:“《荷马》和《俄狄普斯王》?”
孟韩点了点头。
“看不出你喜欢古典名著。”
“古朴的东西往往最容易让人发现它的纯洁之处。”孟韩的眼睛恍然间闪亮了一下。

“其实我很奇怪,是什么东西使你有这种奇特的思想?”
“你说‘奇特’?”
“众人皆无,惟独你有,难道不是‘奇特’吗?”
孟韩收敛起了笑容,用一种几乎是忧伤的语调说:“其实奇特的不是我,而是大家而已。‘一切皆善’不过是返璞归真的人的最单纯思想罢了,古语亦有云“人之初,性本善”。时世很奇怪,所有的人都不正常,在这都市的迷雾森林里,人本身那最纯真的东西被异化了,当不期偶遇已被言为‘奇特’矣。”

“轻度抑郁症的表现。”奎斯蒂丝似在喃喃自语,“我认为你现在的确需要阿米替林了。”奎斯蒂丝有些不满孟韩把所有人都视为不正常,所以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口吻说,“众人皆不需要,惟独你现在是必须的。”
“教官每次语塞的时候总拿药物来压我。”孟韩恢复了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药物不过是奎斯蒂丝想把话题局势扭转的最后救命稻草而已。
奎斯蒂丝皱了皱眉头说:“我并没有与你儿戏,说真的,纪律委员会的部分教官已经打算把你移交深切治疗部门了,那里可不再是这个还稍微让你有些惬意的医务室。所以我建议你吃些药物,尽快让你的思想走回正轨来。”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它们。”
“你自己认为需不需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纪律委员会的态度,所以你必须吃点什么。”

孟韩作了个无奈的手势,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样吧。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我会慢慢的告诉你,不过也许有些长,所以我们需要几日的时间,在你们不再拿药物来压我的前提下。”
奎斯蒂丝沉思片刻后说:“成交。”
“说实话,我和史克尔对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感到费解和好奇,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奎斯蒂丝其实打内心的愿意与孟韩沟通,却一直不得途径,现在她感觉似乎找到与这个学生沟通的途径了。
“让我酝酿酝酿,教官明天再来吧。”孟韩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桌面上了那两本书上,他知道自己要开始一段新的工作了。



第三日


“我有一个传奇人物般的长辈,正是他的经历一直引导着我。”
“传奇人物?有多传奇?”奎斯蒂丝有些轻视般的说。
“容我慢慢说来吧。”孟韩并没有理睬她,他陷入了沉思。

“我有一个英雄长辈,他名叫俄狄西斯。为了便于我叙事清楚,以后我就直呼他的名字了,我想他不会在意的。
“俄狄西斯事实上并不是我们族系的嫡系宗亲,他是捡来的,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被装在一个涂满油脂的篮子里顺着河水漂流下来的。据说当时篮子里有一封书信,里面写着他的名字,还另有一段记载,说俄狄西斯长大后会克父克母,固而抛弃。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族里人也竟然收养了他,他就这样,得到了第二次生命。
“俄狄西斯聪明伶俐,才7岁就可以独自去高山上放羊牧马了。当时的局势很不稳定,列强纷争,群雄逐鹿。所以他的养父养母自幼就叮嘱他要自己有一身本领。父母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做,只有自己来拯救自己。俄狄西斯明白父母的意思,于是他自幼就勤学苦练。父母是很有眼见的人,不断的叮嘱他光有一身的武力是没用的,能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最为可贵。于是,俄狄西斯的任务除了习武还有熟读文书。
“很快,十几年过去了,俄狄西斯转眼已经成年。他的养父母感到是告诉他身世的时候了。养父把当年盛着他的油脂篮子拿到了他的面前,并把篮子里的书信给了他。俄狄西斯亲眼看见书信上的记载‘此婴名为俄狄西斯,因有人预言此婴将来必定克父克母,无奈固而弃之。’顿时,俄狄西斯百感交集,他有一种无名的愤怒,同时也对养父母的善良感到无比的感激和欣慰。”

奎斯蒂丝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为什么我对这个故事感到一些熟悉?”
孟韩笑言:“因为这是一个传奇。”

“一日俄狄西斯的养父对他说:‘孩子,现在你已经有了一身的本领了,男儿应志在四方,现在国家正在招募人才,你可以去争取,然后闯荡出自己的事业。’饿狄西斯点了点头,收拾了些行礼盘缠准备出发。临行前,养父拿了一个锦囊给他,告诉他‘有朝一日你的精神在遭受折磨无法自拔的时候,你可以打开看它。’俄狄西斯领命,对养父母叩头八拜拜别。
“他来到国都,当时国都正在招贤纳士。国君出了一道难题,大意如此: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人才,那么请你在十分钟内完全做完一件事情,举例来说,如果你是作家就可以在十分钟内写完一篇作品,如果你对兵法有研究,就可以在十分钟内写出一个有头有绪的计谋来,诸如此类。这道题目难倒了无数前来应征的人,因为在十分钟是无法做出一篇有质量能信服他人的作品来的。”

“十分钟……”奎斯蒂丝不自觉的说出声来。
“对,就十分钟,教官可以做出什么来吗?”孟韩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俄狄西斯能在十分钟内完全的干出一件有目的的事情来?”奎斯蒂丝看来已经在不自觉中入戏了。
“思考是最让人伤脑筋的,我想今天我已经累了。就到这里吧。”
“好吧。那么,俄狄西斯到底是你的什么长辈?”
“这并不重要吧?”说完,孟韩一头倒到床上去了。


巴拉姆学院校庭

奎斯蒂丝和史克尔在校庭中散着步,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是在商量如何对付这个问题学生。

“奎斯蒂丝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现在孟韩所在的医务室已经被监听了,所以你们的谈话内容不单只我,其他教官也已经知道了。”
“谁干的好事?”
“纪律委员会里那些无耻的教官。”
“他们不知道这样会令孟韩产生更大的波动情绪吗?孟韩也许就患有抑郁症或妄想症,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奎斯蒂丝显得有些激动。
“对我说没用,尽管刚才我投的是反对票,也仅仅只有我一人投反对票。”史克尔无奈的说,即便他的身份是纪律委员会的会长。

“你对孟韩的故事有什么想法?”史克尔转移了话题。
“故事本身还没有体现出什么来,不过因此我却认为他患有轻度抑郁症或轻度妄想症。”奎斯蒂丝明白在刚才的监听问题上得不出什么好结果来,所以也就没再追问其他。
“你不认为这个故事很耳熟吗?”
“是很耳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俄狄普斯王》……”



第四日


奎斯蒂丝手拿着一本硬皮书走进医务室内,她脸上浮着自信的微笑,这是这几日来首次呈现在她脸上的笑容。
“你的故事编的怎么样了?”奎斯蒂丝把硬皮书放到桌子上,书名赫然醒目《俄狄普斯王》。
孟韩拿起硬皮书看了一眼,即刻放下,脸上还是从容的微笑,就像他不曾看见什么一样。

“今天教官的笑容终于看起来很轻松了。”
“俄狄普斯,俄狄西斯……俄狄普斯自幼被人预言将来会弑父娶母,所以被父母放在篮子里丢弃,和你的饿狄西斯一样。你挺能编的。”奎斯蒂丝的声音显得有些高昂,有种戳穿骗局的快感,“承认自己有轻度的心理病吧,然后吃药接受治疗,这也并不是什么大病。”奎斯蒂丝像胜利者般安抚着孟韩,这几日孟韩那自信的笑容时刻闪现在她脑子里,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她就没睡好过。
“我们不是有约定吗?”孟韩依旧是从容的微笑,“而且我的故事还在继续。”
“好吧。我并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就让你继续说下去吧。”
孟韩即刻收敛起了笑容,陷入了沉思。

“十分钟的时间怎样才能完全干完一件有意义的事呢?俄狄西斯看着自己前面的这几个应征者不断的思考着对策,看着前面这些稀稀疏疏的背影,他突然明白这个题目的真正考点在于什么了。
“这十几个应征者可谓形形色色,有作家,有哲人,有商贩等等。开考时间一到,十几个人各就各位的埋头苦干起来。而俄狄西斯却什么也没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一直等到第九分钟的时候,俄狄西斯站了起来,把其他的应征者招集到了主考官的面前。主考官问他,其他人虽然都没有在预定时间内把事情做完,不过他们都在尽力的做了,多多少少也干出了些成绩,而你呢?你的成绩在那里?”俄狄西斯很从容的说:‘谁说我没有干出成绩了,我这不是已经把所有的应征人员招集到您的面前免得您一个个的走到他们的位置上去审核成绩了吗?十分钟的时间是不能干出什么绝活的,即使你有经天违地之才也莫可奈何。但是却足够把应征人员招集到一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题的考点正在这里。我完完整整的做结束了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的应征人员招集到了您的面前。’主考官面露喜色向众人宣布:‘此人就是通过考试之人!’”

奎斯蒂丝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原来如此,的确是有道理。”
“这只是俄狄西斯展现才能的开端而已,因他能文能武,很快就做上了将军以号令统帅三军,他的舞台就此展开了。”
孟韩停顿了一下:“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


第五日


“当时的局势很混乱,在那块大陆上,他们的敌国远强于他们,那个国家的名字我忘记叫什么了,暂且就叫D国吧。
“与D国的战争是旷日持久的,打了很多年了,谁都想吃了对方,但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俄狄西斯在战场上也经历了多年的考验,其间有胜有败,死了不少的人,幸而俄狄西斯尚且安康。”

“他不是英雄吗?怎么无法统一呢?”奎斯蒂丝说。
“英雄也只是人,而不是神。一个人的力量即使在强大,也不能抗拒历史的洪流。”孟韩继续说下去,“俄狄西斯一直都在战斗着。他几乎成了一台战争机器,不停的运转,他记得养父母说的话,一切都只得靠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不杀人,人便杀你,所以他早就对撕杀血腥麻木。但表面冷酷的他会在不自觉中产生一丝的恻隐之心,也许是因为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善良的家庭,也许是人的天性就有善心,也许,也许什么都不是。虽然他知道在战场上恻隐之心未必会得到敌手的怜惜,甚至会于他不利,但是这种善良的天性就是不能泯灭,而且他越逃避,越想用冷酷来装扮自己却越能感受到那种善心的包容。所以有时候他会很迷茫彷徨,面对这血腥的战场不知所措。

“一次,他攻打一座城池,数日不破,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我暂且把这城称之为A城吧。为破A城他苦思良策,其实他心中有一计却不曾使用。A城中有一条穿城的河流,而A城的旁边有条大江,若引江流之水入这条穿城之河,那A城将不攻自破。但是如此一来,城里洪水泛滥,平民将有灭顶之灾。所以俄狄西斯一直慎用此计。此时军中的粮食已经快耗光了,俄狄西斯的思想上一直作着斗争,他打算就此退兵。但是这时君主恰恰给他下达了必须破城的死命令。无奈之下,他起用引水灌城之计。很快,河水就在城中泛滥开来,A城里的平民被淹死二成,而房屋被毁染病而死者更是无数。A城的士气很快降到了冰点,再无抵抗之力。于是,A城城主打开城们缴印受降。

“在A城城楼上,城主手捧官印,献与俄狄西斯说:‘将军英武,破了A城,但是却如此泱及无辜,城中瘟疫横行横尸遍野万户萧疏,要此死城何用?’言罢,扬天长叹,纵身跳下城楼。俄狄西斯目睹着城中的浩劫,心中倍受煎熬。他心理不禁问自己,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斗。身边的战友和劲敌一个个的在战争中死去,而两国的征战却还在继续。人的欲望是永无餍足的沟壑,欲望吞噬着别人,也吞噬着自己。他不禁问自己,人的天性究竟是邪恶的还是其他什么?这时,他想起了多年前父母给他的锦囊,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打开了锦囊,里面就短短四个大字‘一切皆善’。”

奎斯蒂丝很凝重的自语:“一切皆善……”

“‘一切皆善……’俄狄西斯一直重复的默默念着,他渐渐明白为什么以前如此冷漠的他,有时候会莫名的产生怜悯之心。因为人的天性是善的。人们会怜惜弱者,人们会对不公愤慨,为什么,因为人的潜意识里有着这善的本能。而且这种善的本能不仅仅只是俄狄西斯自己有这样的天性,军中的所有将士,敌方的所有将士都必然有这种善心。嗜血成性之人也有,只不过是他的欲望把善良的天性给吞噬了,让欲望支配了自己。但是也不是绝对的支配,不管是谁,种会在一种自觉或不自觉的状态下表露出人性的善。人眼里的好人和坏人在此的区别不过在于,是善的天性主导行为的比例多,还是欲望支配行为的比例多罢了。”

“那后来俄狄西斯怎么样了。”奎斯蒂丝改变了刚才轻视孟韩的故事的口吻,不禁的问到。
“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孟韩仍沉迷在他的故事里,又一种悲伤的语调说。
“这个大陆叫什么名字?”
孟韩笑了笑:“亚特兰蒂斯。”

巴拉姆学院校庭

史克尔手拿着一个黄皮袋子,和奎斯蒂丝在校庭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是什么东西。”奎斯蒂丝指了指史克尔手中的黄皮袋子,好奇的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史克尔说,“对于孟韩的故事,你有什么感觉。”
“说实话,开始我总以为他为了自己的面子继续把故事乱编下去。我也以为他还会继续搬《俄狄普斯王》的老调子,但是后来发现这不仅仅只是让人消遣的故事,里面蕴藏着很多的理念。人的智慧的闪光,人生的迷茫彷徨,人性的善恶喜悲等等。”

“你不再认为这是单纯的故事了吗?”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故事的范畴了。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故事。以前我们陷身在战场上的时候不也迷茫彷徨过吗?你与席法尔和赛尔不也是在违抗命令的情况下三人攻陷敌人的电波塔吗?阿威恩在知道刺杀的对象是我们的养母不也迷茫犹豫过吗?在战场上我的确也曾考虑过人性的善恶。我一直以为无数的征战已经摆出了人性恶的事实。但是这样一个小学弟居然一直坚持着人性善的观点,还给予了独到的解释。”
“奎斯蒂丝,你还记得禁闭孟韩的第一天时说过的话吗?我问你,你对人性善的观点持什么态度,你很快就说,‘如果人性是善的话,就没有这么多的争斗,也就无所谓我们雇佣兵学校了。’看来你与他独处的这几天,已经不自觉的产生了很多变化了。”
“呵呵,你又何尝不是?”奎斯蒂丝笑了笑。
史克尔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黄皮袋子:“这是孟韩的档案,你拿去看看。”史克尔把黄皮袋子教给了奎斯蒂丝,“这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的父母自小就离异,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家庭,跟别人跑了,父亲嗜酒成性常常拿他来毒打发泄,终于有一次因为喝醉掉入水沟中而死。幸而他的阿姨收养了他,后来他考入了我们巴拉姆,一直到现在。”
不经意间,奎斯蒂丝的眼睛已湿润:“如此的苦命却还坚持一切皆善的理念……不容易,不容易啊……”



第六日


“在俄狄西斯的努力下,A城在经历这场毁灭的浩劫过后迎来了复苏。可是很快,他便收到了君主的令牌,命令他继续去攻打其他的城池。这是必然的。俄狄西斯早就知道了这必然性,所以他很坚定的烧了一次次召唤他的令牌,任凭君主的召唤、叱责和警告,他又在城中那弯曲明亮的河流、浩月的辉映和大地的微笑前生活了很多时日。终于,忍无可忍的君主释掉了他的兵权和官阶。这也是必然的。

“俄狄西斯以违抗军令罪被押到了国都,那里,他见到了君主。君主很气愤的问他:‘为什么你不听命令调遣!’
‘我已经厌倦了战争,我只想借此机会请求君主,我们到了该罢兵的时候了。国家对战争的负荷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继续打下去,民不聊生天下必定大乱。’
‘胡说,我国全体上下只有同心协力灭掉D国才可有太平的日子可过!大患不除,何以安枕!’
‘利欲熏心,必将害已害人。人之天性被欲望所吞噬,可悲可叹。’
“君主本要杀掉俄狄西斯的,不过也许是人的恻隐之心,君主念他旧日功高免了他的死罪。于是俄狄西斯被发配到了一个灼热得石头冒烟的不毛之地去了。并告之他,命他在那里的一座最大的山脚下种树,如果有朝一日山上全栽种上树木,他方可回家。

“那种地方种树是不可能存活的,但是俄狄西斯还是用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决心和忠诚不断的种着树木。经过用无限空间来丈量的广阔,和无涯纵深的时间来度量的艰辛种植着树木,当然,第二天这些树木便死去。但他一直还在那么的努力着。

“有一个哲学家为此而特地去看望了他,并写出了令人震惊的观念。哲学家对世人说,俄狄西斯就在那里,就在那山脚下努力着。人们总能感受到他肩上的重担并为之难过。但是刚好相反,俄狄西斯用一种教人以否定利欲的忠诚去努力着。那山脚下的每一棵死去的树木和灼热的巨石,甚至无涯的空间对他一个人而言形成了一个世界。他坚定的认为世界一切皆善,把树木种上的努力足以充实人的心灵。应该设想,俄狄西斯是幸福的。”

“可以告诉我那个哲学家叫什么名字吗?”
孟韩微微一笑:“加谬。”[注](见后记)

奎斯蒂丝笑了,这次的笑是这几日来第一次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奎斯蒂丝把孟韩拉出了禁闭室,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告诉他:“听着,你所在的屋子这几日来已经被监听了,所以我不便在那里和你说心里话。”
孟韩先是一惊,然后非常感激的对奎斯蒂丝致谢。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是你的故事改变了我对你的看法。是的一切皆善。我相信,但是我必须要说其他的。”奎斯蒂丝停顿了一下,“我相信一切皆善,史克尔也相信,但是其他的教官不信。所以你还是应该吃点药物。我知道,我比你更坚定的认为你不需要它们。但是没用,纪律委员会需要你吃点什么。你的故事也说了,俄狄西斯认为一切皆善,但是君主不信,于是就没用,于是战争还在继续,于是俄狄西斯被放逐到不毛之地。你也说过,即使英雄的力量在大,也不能阻止时代的洪流。而现在的洪流就逼迫着你必须吃点什么。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被异化了的社会,这被异化了的人性吧。”
奎斯蒂丝继续说:“我们都不希望你像俄狄西斯一样被放逐。这里的很多人都需要你,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像你的长辈俄狄西斯一样的话,请你忍辱负重吧。”



第七日


孟韩当着大家的面,毫不忧郁的把医生开的药物送进嘴里。然后他开始了对纪律委员会的陈诉:“我叫孟韩,我从小父母就离异,所以可能患上了一些心理病。医生说我患有轻度抑郁症和轻度妄想症,我这几日在医务室里反思了,医生说的是有道理的。关于我的故事,我是个内向的人,我有些恨我的父母,所以我在故事里把主角说成了以俄狄普斯为蓝本的人,因为他也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也许是我看的古书太多,所以不免会胡思乱想,现在我反省了,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孟韩陈诉过后,纪律委员会里依然有很多人认为应该送他去深切治疗部。他们开始了是否送孟韩进深切治疗部的投票。结果是多数人认为应该送孟韩进深切治疗部进行观察治疗。
这时史克尔终于按奈不做了,他像曾经违抗命令勇闯敌人电波塔时一样,赫然站了出来,猛击了一下桌子愤然说到:“够了!把一个正常的学生送入深切治疗部,当他出来以后其他学生会以为他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他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你们究竟是想要帮助这个学生还是要无端的惩罚他?什么投票都去见鬼去吧!我以我史克尔的姓名担保这个学生。其他人不要再多言了!”
会议室内即刻变得鸦雀无声,多年后,众人终于又见到了史克尔的威严。

巴拉姆学院校庭内

孟韩对史克尔敬了个礼:“十分感谢教官。教官刚才的样子就像当年巴拉姆学院遭入侵时果断的下命令的表情一样。”
史克尔做了个不用客气的手势:“你的原名不叫孟韩吧。为什么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名?”
“孟子的孟,韩非子的韩。”
三人都爽朗的笑出声来。
“果然是个有抱负的人。”奎斯蒂丝笑了笑。“俄狄西斯除了是俄狄普斯的原形外还有谁吗?”
“西西弗斯。”孟韩露出了招牌般的微笑,“以俄狄普斯为故事的起始,以西西弗斯为结尾,不就形成了‘俄狄’‘西斯’了吗?”
看着孟韩离去的背影,奎斯蒂丝感慨的说:“这些年来,我们不自觉的被时势所钝化了,但自从遇上这个问题学生的七日里,似乎又重新被激活了。”
“看来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但是仍旧任重道远。”
“对了,史克尔你一直还没有告诉我,你认为的人性是什么的呢!”
“还要我说出来吗?”史克尔显得有些腼腆。
“对,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奎斯蒂丝笑道。
“一切皆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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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米兰·昆德拉说:“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认为这上帝的笑声并非恶意或者鄙夷的嘲笑。
——我想,当人们在善心与私欲中思考;当人们在存在与幻灭中求索;当人们在轻与重之中深思;当人们的思想行为并不是在毁灭自身的存在,当人们不断发掘人性的弱点并且努力去探求人性中美丽的光芒时,上帝一直笑对我们。若然一日,我们停止了思考,那时上帝就再也不会对我们发笑,而是麻木的看着他所创造的生灵,茫然不已。


灰白的世界里,一条明亮笔直的狙击线,终结一切的黑暗与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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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戒
14.分光
15.Across the line between death and truth,there I stand.
16.伤花怒放
17.真
18.Error          《钢炼》[同人 诗]
19.Chaos Heaven      《FFⅧ》 [长篇后传](进行ing)
20.那方
21.伊然
22.冰焰
23.Silver dust
24.Hero 思想的芦苇(在玩一遍) [剧本]
25.Chrono Crusade      [动漫随笔]
26.秋水落尘         《FFⅧ》[同人 日记](进行ing)/[心情随笔]
27.Fan
28.命 思想的芦苇(在玩一遍)[哲理散文]
29.十七韶华
30.荒荒
31.ME
32.里
33.Game Over&Never Ever
34.悲剧与喜剧
35.自卑·自强·自负在玩一遍(命题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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