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屋——藏在心底深处的寂静岭

2006-08-14 11:01 | 小藤

您在说谎,在我面前沉默不语。
您的泪水,对我已经毫无意义。
那风,仍在窗口嗥哮……
您从未像我爱您那般,如此的爱着我,这看上去多么不值得!
但如今,您已无能为力。
就这样仅此沉眠在您残存的回忆中,并且啜泣吧,我最挚爱的母亲!

在原始的一片寂静中,忽然一阵似乎被刻意扭曲过的音符陡然响起,回旋不断,仿佛将我们的心灵在刹那间带入一片充满迷雾的混沌空间。沉闷窒息……

紧接着鼓点响起,一声又一声沉闷敲击着心中深处那片最脆弱单薄的领土,无止境的敲打,闭目凝神间仿佛听到了天空被骤然撕裂的绝望与无助。钢琴在这时茫然响起,带动着一丝心弦深处的无奈和呐喊,充满悲哀但却平静的女声在这一刻幽幽响起于耳畔——You lie, silent there before me;Your tears, they mean nothing to me。

此时此刻,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空旷,好像穿过窗户可以望到外面飘于蓝天之上的朵朵白云,但是却不见阳光,周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种莫名的恐惧便在此时从心底深处犹如烟雾一样慢慢扩散至全身……

是的,我想现在你大致应该明白了我在说诉说些什么。《寂静岭4》这是一部即使通关后都需要值得人们深思的游戏,《The Room Of Angel》这是一首不论在何时唱响都会深深震撼每个人心灵的天使挽歌。

永远无法再度开启的302室房门,一切从这里开始,一切也都在这里结束。紧闭的大门阻隔了渴望母爱的无辜童心,断绝了一直以来想要见到母亲的小小心愿。继而,由于得不到母爱而悲伤绝望的哭泣与怨恨将那个原本善良的孩子一步一步拉向最恶的深渊。最终我看到了天使被恶魔附身的恐怖光影,耳际旁传来的是整颗心灵被生生撕裂的痛苦悲鸣。

《The Room Of Angel》,它和《寂静岭4》不同。后者是一部神秘惊悚的冒险游戏,前者则是一首忧伤婉转的歌曲。也因此,两者欲要表达的主角也有所偏差。游戏中的主角是那个拿着铁棍到处打怪寻找答案的Henry,而歌曲里的主角毫无疑问是游戏中我们多次看到的那个一大一小有着双重体貌和人格的Sulliven。

Walter Sulliven,《寂静岭4》的暗线负面男主角,有着被一般人忽略甚至是唾弃的身份与名声,确切的说他便是游戏中制造出这一连串恐怖命案的罪魁祸首。这一刻,那个拥有一头深褐色长发,目光漠然的成年男人在我们眼中留下的是种令人窒息的可怕阴影。一个为了达到私人欲望而不顾一切去杀人的疯狂信徒……

但是不可否认的,我们也绝对不能因此而忽视藏在魔鬼身后的另一个Walter Sulliven,那个仅仅只是希望能够获得一点母爱的天真男孩。当你看到那个独自站在幽静的墓地中,一手置于胸前,一手噙在口中,双眼散发出无邪天真的娇小少年时。当看到这始终烙印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一幕,作为玩家的我们又如何能够轻易把这个孩子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狂男人联系在一起?

前面曾说过,《The Room Of Angel》和《寂静岭4》从某种形式和体裁上讲确有不同,但是这二者同样也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正因为有了《寂静岭4》才会从中衍生出《The Room Of Angel》的存在。不论是游戏还是主题曲,两者最核心的实质皆是讲述对母爱的强烈渴望,以及因罪恶感产生出双重人格分裂人性的堕落之道。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却有着截然相反的两种形态与心灵。一个是不顾一切的杀人狂魔Walter Sulliven,另一个则仅仅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期待母爱降临的天真孩童Walter Sulliven。为了渴望母爱,幼年的Sulliven除了持续寂寞的等待别无他法;但是已然成年的Sulliven却因幼年这份迟迟得不到的爱转而走向了人性的极端。苦苦挣扎在善恶之间的人最终因为幼年时代的心愿得不到满足而使得扭曲的灵魂跌落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样一种挣扎烦恼的心境在《The Room Of Angel》中体现的尤为突出。如果有仔细将这首歌曲多听几遍,那么可以很容易从中洞察出Sulliven对母爱由最初的执著到最后的绝望这样一个转折过程。这男人一直都在痛苦中徘徊,带着对母亲的期望以及见不到母亲的愤怒。就像歌曲中所唱到的那几句——“即使如此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仍常存于我内心深处,您仍旧是在不断的躲藏吗?就像散播在田间的种子,如果我就这样死去,那么还有谁能够茁壮成长?”一直活在见不到母亲的痛苦阴影中,终于让这善良纯真的孩子蜕变成不惜一切代价通过杀人来换取母爱回归的可悲男子。

也正是如此,当彻底崩溃并接受邪恶教会洗脑下的Sulliven在获悉寂静岭附近某座城镇South Ashfield公寓的302室就是自己苦苦追寻并且已经死去的伟大母亲后,那种强烈的不甘与愤怒最终使得他的双手染满了杀戮的血腥。

当年那个拥有一双无邪眼眸的孩童已不复在,现在这双充满疯狂欲望的瞳仁里只可看到屠戮与死亡。在满心期望却始终无法获得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打击下,天使也宁愿被恶魔附身。这一刻,填满在我们心中的是无奈、是哀伤、是心有不甘的沉沦。但饶是如此,我们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到那被困于魔鬼身后,一个纯洁天使的伤心悲泣。

一个无法生活在母亲身边得到温馨呵护与照顾的孩子是不幸的,我无法想象那个穿着单薄衣衫终日徘徊在墓地里寻找母亲的孩子当时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仿如湖泊般幽蓝的双眸里所散发出的光芒看上去竟如此叫人寒彻肺腑。那个总是被忽视的孩子,那个只是想获取一点点母爱的可怜孩子,就这样步上了一去不归的歧途直至万劫不复。

人类都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只要潜意识里存在着各种幻想就必然会有变异世界的阴暗面。当我们置身其中真正面对我们亲自所塑造出来的欲望时,也就变成了我们自己对自己的深层责问和剖析。如此看来,游戏中那个一直想走出302房间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正线男主角Henry,他的命运似乎要比Sulliven幸运多了。

再回到歌声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的发现整篇歌曲始终有一个单词在贯穿始末:Goodbye。再见,一个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会经常出现的道别用语,可在这首名为《The Room Of Angel》的主题THEME中听上去却是那般凄凉无助,参杂着无可奈何的忧伤与无法回头的绝望。再见……是对再也无法获得的母爱已经认命的道别?还是对于当年那个只知道漫长等待、年幼脆弱的自己的道别?如此简单的一个词,说出口的那一刻才蓦然惊觉蕴含在其中的沉重与悲愤。话声过后,之前那个嘴角边始终蕴含一丝羞怯微笑的天真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

生活经常有这样一些梦想,它也许不能实现,它也许不能让人更有意义的生活,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它只能带来更多的虚幻与失落。就像星空是虚假,点点晶莹的光只是来不及擦去的星璇之泪;时光也是虚假,只见花谢花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听不见路过的足音。种种皆虚……但是我依然要抬头凝视天上的星辰,它们也许遥远,也许仰望它们不过是一种虚伪的自欺欺人,但我仍需要这样的虚伪与自欺来弥补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寂寞与无助。

在最后的挣扎与抉择中,不难看出,Sulliven最终选择了堕落与沉沦。为他永远也得不到的母爱,他情愿将灵魂卖给魔鬼,开始了残酷的血腥祭礼。而《The Room Of Angel》这首主题曲则是将这种意境诠释的淋漓尽致。完全的阴郁气氛、女声的低吟轻唱、以及低调压抑的配乐……KONAMI的当家音乐制作人山冈晃将那种在绝望之中苦苦挣扎和愤然转而报复所有人类的心态演绎得惊天动地。在歌声中我们感到了恐惧,不是那终日不见天日的寂寞小镇、也不是那突然冒出的厉爪怪物、而是我们每个人心底深处的那座寂静岭,它时时刻刻都驻扎在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心灵死角,直到某天我们亲自将它挖掘而出。

而音乐中自始至终声声敲击的鼓声似乎也在时刻提示我们每一个人,当欲望终有一天膨胀到事物所能容纳的极限,届时,寂静岭的故事将会不断轮回重演。

歌声依旧在继续,在心底深处回荡——
我不觉得哭泣对您而言已经足够。噢,亲爱的母亲!
最终请在这摇篮曲中闭上双眼吧。再见了……再见了……

[刊于2006年8月号《电脑游戏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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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耳边掠过,海浪声,激荡在心里。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感动,只知道我的幻想,我的执著。
终于……又可以陪伴在你身边在幻想的世界里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