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与小鸟

2005-10-07 18:20 | 在玩一遍

梧桐与小鸟

梧桐尽力的伸展着那稀稀疏疏的枝叶,很小心的用每一片尚在的泛泛发黄的叶子去遮挡着秋雨。而秋风和着雨点像与这棵歪曲痉挛的梧桐作对一样,雨点急速的没完没了的洒在它身上,风参合着不断的摇拽着它,这可怜的梧桐像淘气的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样任人为所欲为。
丝丝寒气传到心底,梧桐感到害怕,是从心底那种。它怀抱着它心脏中那瑟瑟发抖的小鸟,它把根使劲的深深扎入地底,它尽力的使自己的身躯在秋风中保持平衡,用一种隐藏的积极方式去进行对秋雨秋风的消极抵抗。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呵护心中的那只小鸟。
然而小鸟还是不安,即使梧桐用那残弱的身躯为它遮挡了许多的雨点。它不时的从鸟窝里跳到窝边,它眺望着南边那无际的天空,“吱吱”的叫上两声,充满了对南方的向往。不,也许并不是向往,而是一种逃避北国的无奈。

雨终于还是停了,但这并没有让梧桐变轻松,小鸟的不安加速了它自身的不安。它有种预感,一种它不愿意去想象的别离的预感。
梧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水珠,它想告诉小鸟它的身上还有无限的力量,它想对小鸟证明自己有能力继续去守护着它,它尽力的再次吧枝叶伸展开来,几片泛黄的叶子为此而提前与母体告别,叶子飘荡着很不情愿的荡向远方的地面。
落叶知秋,都说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不过更多的却是凄凉和离别。

许久以来,梧桐一直就承受着小鸟的身躯和心灵。身躯的承受是何等容易,可心灵的承受却是那么的沉重。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这沉重的本源却是“轻”。从开始承受小鸟身躯的伊始,梧桐就怕小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轻轻的飞走,这样的轻却是梧桐所无法承受的。
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就是一方选择了重,而一方则选择了轻。

小鸟不断的在枝头上跳来跳去,它向着南方蠢蠢欲动,却欲走还留。刚才的秋雨让它从身体和心理感到了阵阵的寒意,它再也无法想象以后那还会继续恶劣的气候,再也无法想象梧桐那蝇弱的枝叶何以承受这漫漫的秋冬。然而南方也让它忐忑不安,那将是一个陌生、孤独和漫长的旅途,而这里起码还有这黯淡却坚实的梧桐承受着它。

一阵没有威胁的微风吹过,梧桐的枝叶蝇蝇作响。梧桐似在柔声的安抚小鸟,它想告诉小鸟秋日其实更为美丽,冬雪其实并不可怕。它知道自己有着一种不易言表的自私心理作祟,它是那么的想一直承受着小鸟,用自己的心脏承受这弱小生灵,这沉重的负担反而让它感到温暖塌实。它也担心过小鸟会选择离别,然而这轻飘飘的感觉让它不敢再继续的想下去,连在思想上也不想去面对。
或许爱的确是自私甚至是贪婪的,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占有,从精神到肉体上。

小鸟的叫声显得很凄凉忧郁,它渴望温暖、渴望安稳,就想渴望蓝天一样。然而北国的秋雨已经从身体和心灵上把它淋了个透心凉。也许这阵秋雨是老天对它发的最后通牒,造物主通过秋雨警告它,它不属于北国的秋冬。然而这梧桐是它的家,它一直以来的归属,虽然被秋风掠走了活力的梧桐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颓唐。
小鸟沉默了片刻,它不再继续跳动了,一种以生具来的生存本能使它明白,浪漫和温馨在生存面前都是那么的无力,它的确不属于北国的秋冬,它必须选择新的路,不管是英姿勃发,或是苟且偷生,它都必须活下去。

梧桐感觉到了小鸟的决心,它能察觉小鸟要离开它的束缚的决心。它急了,它想告诉小鸟等待也是一种希望。它使劲的伸展自己的枝叶以证明自己有能力继续承受它下去……
但,离别已是注定了的,从梧桐开始承受小鸟的那一天起,这别离的必然就已注定,只是时日的早晚罢了。
在一声“吱……”的长鸣声中,小鸟箭一般的冲向了南方的天空。这一声,也许是对茫然的南方的呐喊,也许是道别的无奈叹息。
梧桐哭了起来,它想唤回已经无可挽回的小鸟,它的枝叶在风中“哗哗”的发响着,为此许多的树叶也别离了它,在空气中回旋着轻飘飘的荡向远方。

室友拍了我一下:“干嘛啊?发什么愣?”
“没什么,在看一只小鸟而已。”
“现在还有没有飞去南方的鸟吗?”
“或许还有吧,不过刚刚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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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世界里,一条笔直闪亮的狙击线,终结一切的黑暗与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