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2005-09-30 13:47 | 在玩一遍

离婚


从一进入法院起D君与A女士就显得莫名的愉悦,仿佛在他们面前宣读离婚判决书的法官是在为他们朗诵一首散文诗一般。法院民事审判庭的法官们对离婚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没见过离婚时男女双方用着一种近乎享受的表情在倾听他的宣判。
法官那不解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好奇心理更是让D君有种快感,一种为自己的计划得意的快感。
从法院走出来后,D君与A女士从法律上已经彻底的断绝了夫妻关系了,双方没有任何的歇斯底里,甚至没有任何的埋怨,反而是一种很喜悦的神色,让人不可琢磨的喜悦。

“那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D君对曾经的妻子A女士说,他露出很得意的表情,在他心里早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为了你办事的高效率我想我今天应该请你吃点什么。”A女士神秘的笑了笑。
“算是奖励?还是庆祝?”
“两者都有吧。”
“这次就算了,我们刚刚从法院出来,为了避免他人说闲话和其他别的什么乱子,我想你对我的庆祝加奖励的饭就先存起来,半年后再吃也不迟。”
“恩。好吧。”A女士停顿了一下,“那……你的问题解决了吧?”
“我哥们刚才联系我了,说为我找房子的事已经搞定,正叫我尽快去办理呢。”D君摊了摊手继续说,“他还询问我,为什么我们俩结婚才两年不到而且平时感情很好怎么忽然就宣布离婚。”
“那你怎么回答的?”
“说了你别生气,我就说了一句,同床异梦。”
“同床异梦?”
“是的,同床异梦。”D君嬉皮笑脸的显得很轻松的样子,“我杜撰的不错吧?”
“你说的很正确……”A女士的表情恍然间阴郁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原有的神色,仿佛头顶那多云的天空,一半是绚丽的阳光,一半是阴沉的影子。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冲动了?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商量,竟然去玩离婚?就是先分居也比离婚强!就算实在是合不下去,离了也就罢了,干嘛你把原本是你继承而来的房子都送给了她了?搞得现在要出来租房子住。你这不是自掘坟墓吗?”D君的哥们没好气的教训着他,也许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解,也许是刚刚忙死忙活的帮他搬了一屋子的东西的发泄。

D君一脸陪着笑,毫不在意哥们的怨言,把东西都搬完后,他打开一瓶饮料递给哥们。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难但你又不得不为之?”D君喝了口饮料。
“卖什么关子啊,是赚钱吧?”
“不错,想要生活你就只能苦苦赚钱别无他法,当真是辛苦啊!”
“是啊!但是吃白饭更辛苦。”
“吃白饭更辛苦!多棒的话!”D君拍了拍大腿,“所以为了不吃白饭我们就得实在的去干点什么。即使是用一点小小的投机倒把的手段也未尝不可。”D君神秘的笑了笑。
“你又在吹牛了。我就不信你还敢去犯罪。你的胆子有多大我这个做兄弟的还不清楚?”
“谁说去犯罪了?”D君白了他哥们一眼,“像你这种脑子少根弦的人除了勤勤恳恳工作外就知道犯罪了,你就不能动动其他脑筋?哪怕是歪脑筋也好。”
“听你这么一说反到是我的不对了。你动了什么歪点子了?也熏陶熏陶我一下。”

“看在咱们从小玩到大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我在实施一个计划,你可得保密。”D君思索了一下继续说,“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有天我和我老婆去参加她们公司的朋友的婚礼,她这朋友其实是个“二进宫”,什么叫“二进宫”?就是本来和老婆离过婚,后来又复婚了。吃过晚宴之后我老婆一边走一边叨叨絮絮的在我面前抱怨。
“你问她抱怨什么?当然要抱怨了!到不是抱怨这新娘比她漂亮,也不是抱怨婚礼多么的无趣,而是心疼她那一千元的红包,而且这一千元是送给一个“二进宫”的同事,换你你也抱怨。
“抱怨也就算了,她还故意迁怒于我,说我是个死脑筋,少根弦的那种。就跟你小子差不多吧。哈哈。她说我少根弦我当然就跟她急了,不过也就是被我老婆这一激,我想出了一个点子来,不但能证明我是个聪明人,更重要的是能实实在在的赚到不少!
“你问什么点子?你怎么还这么笨,还没猜到?你可得帮我保密不然我就得全盘皆输了。结婚送礼、礼尚往来这是社会上不成文的规矩,甚至比法律还更理所当然。礼金少了你会挨人白眼,多了又心疼,但是为了面子还是得不多不少的给点。所以结婚对一对新人来说当然是喜事了,名利双收。
“所以嘛。那天我老婆就像是故意激我往这方面想的,她这一激就让我想通了,我对我老婆说,我们可以离婚!我跟她离婚,当然是假离婚,但是却又是真离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怎么说呢?真离婚是指我们从法律上的确真实的离了,这不今天刚到法院领了离婚判决吗?说假离婚是感情上的,我们感情没出什么问题,所以当然是假离婚了。所以我们商定了,半年后咱们又复婚,这一离一复,送礼的还得送礼,贺喜的还得给我们贺喜。哈哈。我果然聪明吧?虽然这招有点损,不过与沉甸甸的礼金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D君喜笑颜开的拍了拍哥们的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你小子够行的啊。这都行?我当真就没想到。所以你就把房子让给你老婆先住了?”
“是啊。事情嘛,讲究效率,为了把离婚尽快的搞完结。当时我老婆说:‘要分房和家庭财产的话,不知道从法律上要扯多少天,没完没了的,干脆我和你签一个协议,说我不要房子了,我自己搬出去住?’当时我想这样甚好,不过看着我老婆那可怜楚楚的样子,我说:‘干脆我搬出去吧,你一个女人家的不方便。’于是我和老婆就假装正式的签了一个协议,就是我把房让给她的分割家庭财产的协议。当然从法律上说这协议是真的,为此我们还去了公证处公证,但是你知道这不过是我们的计策罢了,所以算是假的。于是才有了你和我今天的忙活啊。”

D君的哥们沉默了良久,感叹的说:“好个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D君与A女士的戏演得很成功,他们对亲朋好友们的询问都以一句“同床异梦”来简单盖过。这半年时间里,为了避人耳目D君也就没再回原来的家,当然这也是在他们的计划当中的事。
D君有时夜里想念妻子的时候也曾打过电话回家,不过两三次后A女士干脆把电话停了,说是既然要避人耳目就应该进行得更为彻底,半年的时间总会熬过去的。
好不容易D君熬过这半年的相思之苦,终于到了他们约定回家的日子。他买了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轻车熟路的往家里走去,掏钥匙,打开门,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和熟练,屋子里那温暖的空气似乎瞬间就使他这半年以来在外面的冷暖辛酸给融化了。客厅里的电视声传到他耳朵里,他走进客厅,正琢磨着怎么与妻子浪漫一把的时候,他被眼前的场景给冻僵了——A女士正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看电视。
D君的脑袋“嗡”的一声,他完全的惊呆了。
A女士显得很平静,她从她靠着的男人的怀里缓缓起来,对D君说:“我正想找你呢。我和他要结婚了,到时候还希望你来捧场呢。”A女士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人,继续说,“还有一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你把我的房子的钥匙还给我。当然,如果你执意不还的话也没关系,因为我们已经打算明天就重新换锁。”
“不!不!这不是真的!你是我老婆!房子?房子是我的!”D君歇斯底里的吼道。
“房子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A女士浆起一丝冷笑,“我们的协议可是有公证处的掌印的,我的这份协议我一直保存着。还有,我不是你老婆。我们已经离婚了!”
D君两眼一黑,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仿佛赤道与北极瞬间重合在了一个焦点,而人被无情的抛进了永无天日的真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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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世界里,一条笔直闪亮的狙击线,终结一切的黑暗与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