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大战---0008病房里的喧哗

2005-09-25 16:44 | 司徒正美

“什么!他刚才醒过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国王责骂道。

  “因为他的状态还不稳定,所以……”

  “真是可恶,一点用也没有!”

  “请陛下饶命……”

  “出去,不想再见到你的脸!”

  “对不起,小人就这样先行告退了。”

  “连他也死了。”公主要一旁木然地说道,眼睛好像死鱼般失去了光泽。

  “什么,你竟然咒他死!”国王疯了,双手抓住妹妹的衣领,众人连忙过去阻止。

  国王被众人压倒在地毯之上,公主站立在他面前,低着头望着他,眼睛依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自从听到古罗德的死耗,大哭一场之后,她就是这个样子。

  国王也望着她,反而却变得越来越惊恐。他觉得妹妹已经长大了,越来越像他们的母亲。无错,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公主终于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个头长高了,雪白的脸蛋,比去掉皮的杏仁更白了,微微一笑,靥脯呈现出孟加拉玫瑰的颜色;她不再像孩子那样无所顾忌地正面看人,而是低眉垂眼了;她的举止酷似母亲正常时的神态,既文雅又庄重;身材苗条,胸脯渐渐丰满,初具优美的线条;她已爱俏了,乌黑的秀发梳得光溜溜的,分成两股,遮在她那丰润细嫩的额头上。她活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美丽的女神雕像,造型精美,体态袅娜,仿佛柔弱得不胜目光的把玩。不过,如同经过苦心培育而结出的果实一样,她的身体健康起来,脖颈也像她母亲一样白皙细腻,宛如质地优良绸缎,富有光泽。但是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只能算是一尊冷冰冰的可望不可及的女神雕像而矣,令人嗟叹不已!

  “是心死,”国王曾记得仁木速水这样对他说道,“‘哀莫过于心死’了!古罗德的噩耗带走了公主最后的活泼,最后的菁华,最后的生意。你也可能说是大悲。”

  “大悲?”

  “无错,是大悲。这个词语的语气比较委婉一些,程度比较轻微一些,因为我希望公主能够重新振作。”

  “人为什么有大悲呢?怎么我感受不到呢?”

  “生命中之所以有其大悲,在于别离。 而其实宇宙万象,原不知何物为‘别’,‘别’是由于人的多情善感才衍生出来的。萍与萍之间岂真有聚散,云与云之际也谈不上分合。所以有别离者,在于人之有情,有眷恋,有其不可理喻的依依。当你所爱的颊边的蔷薇,眼中的黑晶,终将物化,我们被强迫穿上那件可憎的缁衣。而尤其悲伤的是告别所爱时,血中的傲啸,脑中的敏捷,以及心底的感应,反跟自己所怨憎的沉浊、麻木和迟钝相聚了。这种不甘心的分别与无奈的相聚恐怕不下于怨偶的纠结以及情人的远隔吧,尘间的大悲便该是这一类吧?此外曾经有过的勇往无悔的深情,披沙拣金的知识,以及电光石火的顿悟,当然更是栈栈不忍弃舍的!至于陛下,你的怨恨与你的厌愤使你失去常人应有的情愫。我问你,你快乐吗?”

  “很痛苦。连半点自己的意识都不能表达的人生,除了痛苦别无它物。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复仇这种强烈的意志支撑着我的行动,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强大力量操纵着自身,简直如扯线木偶一般。然而那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不想再被操纵了,至少要以自己的意志来降下自己人生的帷幕。”

  但是现在国王望着妹妹,仿佛望见死去的母后,他再度违反与仁木速水的约定,被那莫名的力量操控住,大叫道:“不要用那种眼神望着朕,出去,出去啊!”

  公主纹丝不动,漆黑的眼珠死勾勾地望着国王,好像两个无底的黑洞要把他整个儿吸进去一样。

  “出去,出去啊!”国王在慌乱中拔出腰间的宝剑,剑尖指着妹妹的咽喉。

  “公主,我们俩出去玩吧。”仁木速水连忙走过来,扶着公主的双肩,掩饰着内心的恐惧,温柔似水地对她说。平心而论,仁木速水是个少有的美少年,颀长的身段,淡棕色的皮肤细腻而光润,杏黄色的头发披散在一只眼睛上,眸子像那水仙花碟子里的黑石子一般,亮晶晶的,神秘而深邃,宛如从爱琴海打捞上来的黑陶,诉说着远古的故事;还有呢?尖尖的脸形、宽宽的前额、淡淡的眉毛、扁扁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都是女孩子的特征,这就是典型的女性化的俊男形象吧。

  “你骗人!”公主微微地转过头来,冷冷地对他说,泪水慢慢地从眼角流淌出来。

  仁木速水无语,只是轻轻地把公主整个抱起来,一手挽着她的后背,一手托着她的两腿,低着头亲吻她的面颊,她的泪水湿润了他的嘴唇。

  “你总是这么忧郁,难道诗人就是样子吗?”

  “因为你总是使我这么牵挂。”

  “你说谎!”

  “如果你希望事实如此,就如此吧。”

  “呜呜,古罗德都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是他……是他害死古罗德的!杀人凶手!”

  “国王也是不得而为之,听着,不要用这样的字眼,这样的口吻来说你的哥哥。”仁木速水把公主的身体抱得更紧了。

  “可是……可是……”

  “我也何尝不伤心呢,对于古罗德的死!因为我不相信那样的人也会死,那样伟大的精神也是物质所能毁灭的。不过感情使我不相信他死,理性却使我明白他不能重新站在我们的面部了……”

  “你们可不可以出去再谈,这会打扰伤员的休养的。”一位少年走过来说道。

  “不用了,他已经被吵醒了。”国王冷冷地说,他已经控制住情绪,回复正常了。

  进滕光睡眼朦胧,模模糊糊地望见几个人形的轮廓在眼前晃动,以为还是梦境中的那些弃他而去的人们,于是大喊:“不要啊,不要走啊,救救我,不要啊!”泪水纵横,溽湿了脸上的绷带,绷带瞬间由血染的暗红色变回鲜红色,红色的泪水一直沿着耳根往下流,下面的枕布也被染成红色一片。

  进滕光继续他那个噩梦,两手乱抓,欲扯掉脸上的绷带,以摄人心魂的声音悲恸着:“不要过来啊!古罗德将军,你在哪儿啊,救救我?石田将军,你在哪儿啊?你们这些喋血的兽族人不要过来,过来的话,我真的和你们拼……蒲生团长不要躺在那儿了,快走啊!啊,你们这帮畜牲,蒲生团长别死啊,别死啊,救护兵很快就来了。啊,不要啊,不要啊!”进滕光又不知望见什么惨绝人寰的画面,阵阵惨叫,如尖刀一般刺痛在场所有人的心。

  国王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站成一尊石像。

  床边的一位少年企图阻止进滕光的自残,双手用力地按住进滕光的肩头,但非常不巧的是他的手指突然感动有什么从绷带下涌上来,浸过了他的指角,他也疯了:“血……血……啊!”只见他像触电似的弹开,从衣袋里拿出一瓶药丸,跑到一旁服食。

  剩下的两人慌忙往门口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一位留着长须的白发老人气冲冲地站在那儿 ,说道“你们这些狗崽子,不要病房喧哗!这会……”

  “不要看。”仁木速水转过身去,不让公主处到进滕光的神色。接着他们就走出去了,因为他不想进滕光的噩梦成为公主的噩梦的素材。

  但老人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他连忙吩咐那两个家伙去请军医来,自己走到床前,提起进滕光的左手腕,发现他的脉搏很不稳定,再摸一摸他的脸,觉察到他的呼吸急促。

  “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国王抓住桌布一扯,桌上的东西统统落到地板上,摔过粉碎,惊恐地说道:“谁?谁?谁能救救出他们?”

  “他们不会有事的,陛下。你镇定些……”两个少年扑上去,抓住国王的双肩与双手。

  “是我害死古罗德的,是我!是我……”

  “国王,不要这样责怪自己,难道你想变成你的母后那样吗?!”

  “不要啊,我不想,对不起,我又失态了。”国王只要一回想起母后,就会骚动不安了,就像那个少年一见到血就像发狂一样。每个人都要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那是惩罚,而是镇压骚动的巨石。就像显意识压抑着潜意识,理性排斥着情感,秩序监禁混乱那样,起着防范疯癫的作用。

  这时从河边传来仁木速水的风琴声,他吟咏道:

  “我是天空中的一片云

  偶然投入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讶,也无需欢喜

  在转逝间消失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色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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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写一篇串过FF7 FF8 FF10和圣经神话的长篇小说,望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