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战曲》——舞动生命的音符

2004-08-23 19:01 | 在玩一遍

《钢琴战曲》
——舞动生命的音符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只是……只是想打开这个罐头……”
“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曾经是一名钢琴师……”
“犹太人?”
“……”
这个面黄肌瘦、邋遢潦倒的可怜人颤颤巍巍地站在威严的德国军官面前,饱受饥寒、战乱、死亡折磨的他憔悴不堪,双眼呆滞地深陷于眼眶,犹如惊弓之鸟般正万分惶恐地注视着眼前的德国人,束手就擒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哈瑞·日彼曼这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钢琴师,由于二战的爆发以及犹太人的身份,必然注定了其颠沛流离、失魂落魄的可悲命运。

从法西斯的魔爪打开了战争的魔盒开始,哈瑞·日彼曼的命运遍急转直下。起初,不管如何艰难困苦,他总保持着一位钢琴师的气质。西装整洁,领带笔直,说话彬彬有礼,举止风度幽雅。后来,犹太人被关进了围墙高筑的集中营,在这四壁深严的围城中,他目睹了死亡,接触了饥荒,这时他的心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为了工作,为了生存,他放弃了艺术家惯有的清高,在喧闹杂乱的餐厅里演奏——尽管这不过是对牛弹琴的表演。
“这不是日彼曼吗?你怎么也在这儿?我们还以为你现在正在美国巡回演出呢!”会有人认出这个大名鼎鼎的艺术家来,接着便是“哈哈哈”的嘲笑声。而日彼曼只得无奈地笑笑——他的确只能这样了。

艺术只能在懂得欣赏它的人面前才能展示自身独特的魅力,才能确立起自己清高典雅的地位,并给欣赏者带来震撼的共鸣。而艺术在食不裹腹的劳苦大众面前,在阴险狡诈的小人面前,在穷凶极恶的刽子手面前;还不如一个玉米棒子的分量重,还不如钱币掉在桌子上的声响清脆,还不如草芥人命时歇斯底里的惨叫动听。
这并非钢琴师的错,钢琴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的谋生手段,茕茕孑立的演奏尚有丝心灵上的慰藉;这也并不是大众苍生的错,命运都无法保障,还要音乐来干什么。如果真要找出谁是谁非的元凶的话,那么错就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病态社会,这个暗无天日的时代。
如果说日彼曼在喧嚣的餐馆里演奏尚能聊以自慰有口饭吃,那么后来从德国人开始屠杀犹太人时起,给德国人做苦力,近而逃亡浪荡则仅仅是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够生存。——艺术在病态的社会里,在战争的铁蹄下苍白得如一页薄纸。这个残酷的事实一早注定了钢琴师如履薄冰、举步微艰的命运。

生存,为了生存!昔日的钢琴师抛开了尊贵辗转逃亡。饥饿、疾病、恐惧与强烈的生存信念无时不刻地斗争着。废墟中有他的踪迹,残砖断瓦中有他蹒跚的身影。偶尔他的手指会在空气中弹奏,仿佛只身于灯火辉煌的舞台中,坐在浑厚的钢琴前。
日彼曼渴望艺术,但更需要生存。

“你是干什么的?”
“…我……曾经是一名钢琴师……”
此刻的日彼曼城隍恐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德国军官。这个德国人并没有像他的同胞一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犹太人开枪。而是把日彼曼带到一架钢琴前。
“演奏点什么。”
几年来日彼曼终于坐在了钢琴前。他凝视着这个漆黑浑厚的伙伴,颤巍巍的手指缓缓落在了琴键上。这是在演奏,真正的演奏,不是对牛弹琴,是给他憎恨并恐惧的德国人演出。
由于长时间未接触过钢琴,一开始曲调生疏而缓慢,但是精神不衰,音符中充满了钢琴师的哀伤——饥饿,疾病,逃亡,与亲人失散的痛苦,目睹屠杀的无奈与悲愤……这是民族之殇!国家之殇!
钢琴的曲调仿佛在诉说这一段悲惨的时世,百感交集的旋律,伤怀与愤怒水乳交融。
日彼曼舞动着生命的音符,用生命见证了这个病态的时代。激昂的旋律承载着钢琴师满腔的悲愤与热血,仿佛在怒吼道:这是最疯狂的时世,这是原始蒙昧的时世;这是最黑暗的年代,这是长夜悔暗的年代;这是最嗜血的岁月,这是吞噬人性的岁月;这是病入膏肓的社会,这是毁灭万物的社会;在这个迷失的世界里,一言以蔽之——即“毁灭”。毁灭,毁灭!——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社会!简而言之,不管一切是好是坏,谁是谁非,通通都步入毁灭!殊途同归的毁灭!

三分钟的钢琴演奏,这个融和了生命的音符,深深震撼了这德国军官。艺术在寻觅到知音时,往往能展示出它那高贵的魅力,并带来强而有力的共鸣——这是超越了国界、种族甚至敌我的对立的。
在这大气磅礴的音符感召下,这个德国军官非但没有杀掉日彼曼,还数次救助了他。在艺术的共鸣中,显示了德国人凶残的背后那人性的恻隐之心。
分别之时,德国军官对日彼曼说:“希望我们都能逃出这场生死浩劫……”
上天是公平的,法西斯打开了毁灭世界的潘多拉魔盒,1945年,1945年的这个春天,德国人用生命买单的时刻到来了。

一场毁灭的劫火过后,世界迎来了重生。而逃亡的钢琴师哈瑞·日彼曼,随着世界的复苏,他挣扎了过来,艰难而又必然的坐到了漆黑浑厚的钢琴面前,一如从前的样子。所不同的,是他的音符中多了一份绝处逢生的恐怖与安详:逃亡、撕裂、毁灭、希望、重生,经历过这彻心彻骨的灼热和冰冷,越过最艰难的障碍,于是,生命得以重生,才有了生命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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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世界里,一条明亮笔直的狙击线,终结一切的黑暗与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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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疯狂的时世,那是原始蒙昧的时世;那是最黑暗的年代,那是长夜悔暗的年代;那是最嗜血的岁月,那是吞噬人性的岁月;那是病入膏肓的社会,那是毁灭万物的社会;在那个迷失的世界里,一言以蔽之——即“毁灭”。毁灭,毁灭!——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社会!简而言之,不管一切是好是坏,谁是谁非,通通都步入毁灭!殊途同归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