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不定期随想(一).游年戏月.(比较...的)

2002-08-11 15:00 | 风平

褪色的沙丘
1997年,四大天王的声音还像流行感冒一样感染着歌坛的时候,我躲在隔壁的小卖部里,这里似乎永远都只看得到夕阳。
“那是因为你只有到光线不够的时候才不看你的GB。”老板一边痛苦地看着我手上的免费橙汁,一边痛苦地说。97年,对了,97年我还在宠物的世界里游荡,一部透明的大号GB拿在手上,背囊里只装着两盒卡带,红版、蓝版,重复也许是一种美,但到了任天堂的手上就成了赚钱的工具,然而我是任天堂的铁杆,也许铁杆就是这样,甘心被骗而且还要为骗你的人叫好。
老板家房子不大,摆上一辆缝纫机,还有鸟笼、冰箱、收音机、衣柜,还有……“这是什么?”我问。
“电脑啊。”老板很自豪地说。电脑啊……我想起了学校里那些方头方脑的苹果机,这种东西,好象只能勉强画几个图案。
老板按下了电源,“这可是奔腾啊……挺贵的。”我看了看那破烂的盒子,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价钱来。
冰箱上老板的电话开始作响。“你先玩着吧。”老板把键盘丢给了我就走开了。收音机里放着某位不知名的台湾歌手扭曲的歌声,头顶的吊扇懒洋洋地似乎转得一下比一下慢了。被夕阳晃得发黄的屋子里的一切,却都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从一刻到了永恒。直到现在,一想起沙丘,那时的一切,声音,味道,都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款后来由第三波发售中文版的游戏,第一次把电脑的感觉带进了我的生活。98年的整个夏天到了今天也只剩下在那间屋子里的发黄的日子了。
老板是我们市中专的毕业生,那个夏天老板的婆婆回了娘家探亲,铺子就叫给了老板来打理。老板的英语不错,虽然那个时候我说他崇洋媚外,但沙丘的故事,也是老板翻译给我的。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款游戏能给我和沙丘一样的感觉,那种搭乘小飞机从了无人烟的沙丘大地上飞驰而过的自由,那种置身于陌生神秘的异地宫殿中的孤独,都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游戏是美好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是。

角落里的FF8
1999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南下来到广东,盖了新屋子,从灯光昏黄的职工宿舍搬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房子里有了阳台,有了落地窗,略去了白炽灯,找不到夕阳的颜色,虽然我想这并不是什么沮丧的事,然而感觉上,却依然少了点什么。
对面的阳台种满了紫色的不知名的花,每天早上都有一位女孩子推着轮椅出来给花浇水。于是每天早上起看着对面的阳台,也成了我的习惯。
1999年大街的角落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D版光盘的售卖点,老板都是些打着赤脚的好象刚刚在码头搬完沙子的外地工人。不过国产游戏那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期,那段时期在杂志上登过广告的国产游戏今天似乎也只剩下剑侠,甚至游戏厂商也只剩下金山而已。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尚没有动不动就3、4CD却没有多少东西的游戏出现,所以5CD的FF8就显得特别引人注意。
那段时间对于游戏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弱,生活也逐渐走上了正轨,也许我真的不该接触FF8,也许没有了FF8,游戏就早已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不否认是因为CG才走进了FF8的世界,对于当时漂浮于各种武侠垃圾RPG之中的我们来说,FF8的CG所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然而支持我去翻查字典的,支持我整个寒假都沉浸在FF8中的,却是FF8所带来的感动。唯一让我流下眼泪的游戏,就是FF8。或许有人说如果我第一次接触的是FF7或者FF9,我同样也会流下眼泪。但我接触的是FF8,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必要改变。
Squall在学院交战时所说的话抄在了1999年的日历上,Squall背着Rinoa走过海桥的记录留在了硬盘里,还有,还有数之不尽的截图和记忆。
最终幻想,把游戏的感觉重新带到了我的身边。然而,已经有些灰色的印记了。

子弹横飞的神庙
2001年游戏竞技走进了我的生活,曾经红极一时的Q3却在游戏竞技开始真正火起来的时候退出了舞台。2001年也是星际最后辉煌的一年,一个游戏迷如果不知道FF8的主角叫“死苦瓜”还可以原谅,但到了2001年还不知道小狗是什么Grrr…是谁就实在有点老土了。
Lost Temple似乎成了星际唯一的对战地图,每天几乎都能在网吧里看见人们在失落的神庙里拼杀,2001年如果统计一下一天之内有多少狗狗从血池里生产出一定是一组吓人的数字。
学校的周围开始呈放射线图形出现了数之不尽、灭之不完的网吧,一切都在普遍化却又同时在危险化,《电脑游戏是“电子海洛因”》这种著名的游戏白痴写出来的文章充斥了大街小巷,游戏成了人们眼中躲藏在角落里的最大的一只蟑螂。然而人们却忘了一只蟑螂若大得不能再躲藏下去,那它究竟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网吧从烟雾弥漫到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黄金路段,而且有空调有茶水供应。去网吧的人也再不用记住坐转右转拐弯抹角的路线了。网吧的兴盛(或者称之为猖狂)也造就了CS的兴盛(同上……),A点B点渐渐代替了3点6点,蹲跳、点射渐渐代替了空投和骚扰,进行游戏的人们的目的开始变化,逐渐快餐化的需求终于让星际也开始离开人们的视线。
网络游戏成了学生们的新宠,层出不穷的Diablo式泡沫让人们不知所措,石器的成功导致了网络游戏在中国的泛滥,国外的游戏厂家都把中国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却怎么也想不到中国13亿人中其实只有2000万或者更少的人在玩游戏。
单机游戏从宣传到包装都在退化,游戏媒体中越来越多的枪手让前瞻和评论的作者变得像电视广告里拼命讨好的小丑,而大多数推出前风头不小的游戏推出后便像石头扔进了海里一样死寂,没多久就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而我们,也只是在网吧里日复一日地进行所谓的没有目的的竞技,大数人并没有打算参加比赛,游戏对他们而言也许真的只是消解压力的道具。
2001年是混乱的一年,各种各样的网络游戏联机游戏只给我们带来了一时的兴奋却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灰色终于不可避免地在游戏中扩散开去,混乱的路标让我们摸不清游戏的方向,各种各样的人在迷惘、在空虚,在走向正确或错误的方向。

混乱之治
2002年的E3终于有了魔兽3发售的消息,然而E3的规模却在毫无疑问地缩水。
我照例到学校门口的书报亭买CBI,书架上一排整齐的游戏杂志光明正大地陈列着,无论是包装还是纸质都比旁边那些老掉牙的教育杂志好得多,然而到了我的书包里,却成了学校重点堵截的禁品。
6月北京的一场大火烧掉了24个生命,也烧掉了网吧在中国的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地位,游戏厂家对中国的照例的狂轰滥炸和政府对网吧的狂轰滥炸至少在步调上达成了统一。对于FF10推出韩文版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本来为了赚钱的原则Square怎么也不会放弃中国这块大肥肉,然而所谓大众对游戏的坚决抵制和D版事业在中国的“繁荣富强”,却最终阻止了中文版FF的出现。
网吧的整顿把我赶回了家,对着电脑上似曾相识的游戏,我彻底对2002年的游戏倒了胃口。直到魔兽3的推出,才打断了我攒钱买PS2的计划。
虽然城市污染的蔓延让这里也几乎看不到蓝天白云,但魔兽3的感觉却终于让我回忆起了最初游戏的感觉,虽然已经有点变味。
但毫无疑问,
一切都在转为平静。
过于喧闹的游戏竞技和过于喧闹的游戏文化都在归于平静,回到自己本来的发展道路上。
CS逐渐成为少数人群的竞技项目,技术的登峰造极似乎已成了普遍现象,合作战术的作用开始显露出来,网吧里不讲求合作的纯战绩竞技已经开始衰落,然而并没有新的游戏来代替这一位置,盛极一时的CS必将成为过去。
网吧在整顿,媒体在降温,文化者在迷惘。
也许一切本来都应该是这么平静,混乱的2001年更像是发生了时空扭转,让我们在混乱中看到了短暂的未来。然而那毕竟是未来,中国就是中国,现在还不可能有游戏的天地。
就像黑暗之王消失在精灵之风后的魔兽大地,最后的守护者转身离去,虽然还有死亡骑士和巫妖在黑暗中筹划着一切,但这世界上已留下了能与之对抗的力量。

“老板,再来一瓶橙汁。”我要了一瓶新奇士,电视里正在播某电视台的广告。
“……本月电台将全面出击,扩大收看地区,推出……”
我扭头一看,FF9的动画正在电视里播出。
毫无疑问,一切在发展,我们阻止不了,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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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飘进风里吧。